久违了,笑声-z6尊龙旗舰厅
很久没有开怀大笑了。
我指的是那种几百人、几千人聚在一起的大笑。笑得昏天黑地,痴头怪脑,继之以换气,喘气所必需的吼、吼、吼的干嚎……
那个下雨的冬夜,我们聚集在牛庄路中国大戏院内就是这么一副德性。
毛猛达、沈荣海主演的《石库门里的笑声》已进入第三轮的演出,“黄牛”往往是真实票房纪录的风向标,只要走进戏院就有一撮黑影围上来——“退票有”?尽管大风大雨,仍然爆棚,仍然一票难求,实乃多年未见的盛况了。
说它“得正气”、“得人气”、“接地气”——“三气聚顶”,我以为是毫不为过的,票房效果直逼周立波当年的“海派清口”。毛、沈两位搭档,从改革开放四十年以来的上海巨变聊起,举凡上海人的衣食住行之前世今生,无不涉语成趣,唾天成珠,于笑声中见思辨,在谐噱中品反思,最为人称道的是,敢闯“禁区”,而且深得人心。
比如“地域性歧视”,曾几何时,这是一个炸药桶,有几个敏感词诸如“外地人”一类的,一碰就有人跳,搞得你只好把那个尊称拉得像皇帝的谥号那么长——“外地来沪的务工人员”云云。
毛、沈两人从上海小孩普遍不会说上海话聊起,用笑料百出的调侃与自嘲,感叹沪语的式微,笔者由此想到,我们是否太把某些外来人员的神经过敏当回事?他们神经过敏,我们何必神经过敏?到头来,该不是他们过敏,而是我们过敏了吧?“外地人”其实和“外国人”一样,字面上分析,实在是找不出任何一丁点的“歧视”啊!又好比外星人与地球人的区别,“外地人”、“外国人”只是相对“本地人”、“本国人”的区别而已,说你胖,你就喘,何必?!网上有过一则段子,说一批“外国人”移民加拿大,要求加拿大政府下令,不允许某种食品进入大众餐厅,加拿大政府毫不客气地怼了过去:随乡入俗,你妈没有教你到了一个陌生地方要改变的首先应该是你?!你或者改变或者坚持不变,这都可以,但你无权强迫当地人民因为你而改变,否则你完全可以选择不来。
《石库门里的笑声》敢于闯入的第二个禁区是“情色”,时不时冒出来的小黄段子每每令人忍俊不禁,我知道某些人天生洁癖,会不停地说它“低俗”,我很想问问这些高入云霄的君子:文学作品都允许情色描写,相声滑稽也是艺术作品,为什么就不允许涉及情色呢?为什么就“低俗”了呢?夫子说,食色性也。说明性以及围绕性的一切,都是人类生活不可或缺的要素,我最讨厌甚至痛恨这些内心龌龊的伪君子了,白天痛骂人家“低俗”,自己一到晚上就赶紧“低俗”,疯狂“低俗”,当年我们单位的一个团委书记,白天率队收缴“邓丽君”,晚上狂听“邓丽君”,后来事情败露,全厂的“邓丽君”都藏在他那里!
事实上,《石库门里的笑声》于这方面的戏份恰恰拿捏得十分得当,既不污染视听,也无“少儿不宜”,比如在形容旧石库门房子隔音太差,就援引一对夫妇婚后久久不孕为例,旧石库门隔音差,夫妻生活不敢有声响,动静太大邻居确实“受不了”,对此我们其实都有过体会,这对夫妇因为压抑而影响了性和谐,导致不孕,内中尴尬由毛、沈俩一一演绎,让人笑中有泪,泪中有笑,关键词,总是点到为止,一带而过却又人人意会,能做到这份上简直令人拍案叫绝,简直是种高超的默片艺术,且问何“低”之有?“何“俗”之有?!
滑稽戏沉默已久,滑稽戏尴尬已久,滑稽戏痛苦已久,种种看不见的绳索,种种看不见的教条,曾经让“石库门”没有了笑声,让里弄失去了笑声,也让城市失去了笑声。
现在这一切开始回来了,谁说它不是海派文化重新繁荣的信号呢?
让我们呵护她。让《石库门的笑声》,响彻夜空,响彻浦江两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