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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承上海“红色基因”-z6尊龙旗舰厅

日期:2017-12-04 【 来源 : 新民周刊 】
阅读提示:现在的上海,海纳百川,奔流不息,这是红色底蕴与海派气质的再融合,在当代重新唤醒“红色基因”,洋溢海派风华,我们将迎来一个历经时代洗礼而又愈发神采奕奕的上海。
记者|何映宇
 
什么红色起点在上海出现?中共中央为什么长期在上海?上海在中国革命和建设过程中扮演了怎么样的角色?
  11月18日,第十六届海派文化学术研讨会在虹口区海派文化中心举行,本次研讨会的主题是“海派文化中的红色基因”,上海历史学会会长熊月之、上海市委党史研究室主任徐建刚、中共四大纪念馆馆长徐明、浦东作家协会副主席朱少伟、上海大学文学院教授钱乃荣等专家学者到场发言,多方面多角度地回答了这些问题。
上海是中国革命文化的源头
  第一个做主旨演讲的是上海市历史学会会长、复旦大学教授熊月之先生,他的题目是“近代上海城市集聚功能与红色资源特点”。
  上海红色基因为什么会那么浓厚?熊月之先生一上来就抛出了这样一个问题。
  上海的租界是当时中国最大的租界,是全国25个租界面积总和的1.25倍。近代中国存在26个租界,只有2个是公共租界(另一个是厦门的鼓浪屿),公共租界牵涉到众多国家的利益。在中国这两个公共租界中,鼓浪屿的公共租界和上海不能相提并论,鼓浪屿租界比上海公共租界晚58年,面积仅是上海公共租界的6.7%。
  上海租界这样大的规模,就给中国共产党的建立和中央机关在此的长期工作提供了条件。因为一市三制比较自由,上海的城市、经济、文化各方面的集聚功能特别强大。高度集聚的结果使得城市更为安全,使得上海在中国大地上成为相当奇异的存在:国际国内联系特别便捷,爱国主义特别容易滋生发展。
  在熊月之看来,作为共产国际直接指导创立的,以马克思主义为指导、以工人阶级为基础、具有国际国内联系的全国性革命政党,中国共产党的创立与活动,上海这座城市至少提供了六个相关系统的支撑:先进的思想文化的传播系统、社会基础、联系国际和国内重要城市的水陆交通系统、发达的邮政通信系统、现代政党传统的社会组织系统、维持一个政党正常活动的安全系数,这六个支柱缺一不可。
  首先就是先进的思想文化传播系统,熊月之认为这是最主要的。“没有思想传播,人不会觉悟,”熊月之说,“马克思主义在中国传播并建立政党并不是凭空而来的,这是在之前西方新思想传播基础上,递进而来的,它是高原上面的高峰。”
  清末民初的上海,真是新学说、新思想的传播高地。中国共产党成立以前,全国的知识分子大多数已认可上海在新学说、新思想传播方面的领先地位,所以在1920年酝酿成立中国共产党时,共产国际认为应该在上海召开一大。
  也正因为有这么开放的文化氛围,上海才会聚集了这么多的进步人士。民主革命时期,几乎所有重要的马恩列宁名著都在上海出版,这不是一个孤立的现象。讲红色资源,不能孤立地谈红色资源,西方的哲学、文学、文艺作品都在上海出版,而且有很好的销路。只要是人们认为进步的,大家都接受,只是比较来比较去,觉得马克思主义最适合中国的国情,所以接受了马克思主义,接受了社会主义思想。
  中国共产党在上海的创立,熊月之强调一个重要的基础,就是城市。“共产党以苏联为榜样,苏联是在城市里面闹革命的,因此中国革命一开始选定的目标就是城市,”熊月之说,“而在中国,第一座大城市就是上海。上海,是座移民城市,共产党的领导人是从全国各地来的,在高度移民的城市里活动比较自由。知识分子在中国近代革命中起了异常重要的作用,中国共产党创始人都是知识分子,很多人还是海外留学归来的知识分子,他们一只眼睛看着西方,一只眼睛看着中国,他们是中国最早觉悟的人。那么上海为什么聚集那么多的留学生?因为全国没有其他任何一个城市,比上海更适合海归生活。”
  上海还有发达的交通系统和便捷的通信系统、组织系统。共产党人发动民众,是一群一群发动,在很大程度上要依赖这个地方的组织性。近代上海是有组织的社会,这种组织有利于共产党的活动,尤其是同乡组织、同业组织,也包括帮会组织,如果没有这样的组织,要在短时间内发动那么多人起来是不可能的。
   最后一点,可利用的缝隙。上海并不是革命根据地,但在1949年以前的28年当中,有三分之一的时间中共中央机关所在地在上海,很重要的原因是革命者可以利用上海的缝隙效应。华洋混居为共产党和国际人士在此活动提供了便利条件。
  这六个系统,哪个系统都不可或缺。
  上海市委党史研究室主任、上海大学兼职教授徐建刚认为,上海是中国革命文化的源头,中国共产党将近一百年,上海开埠170多年,两者之间时间上交融,红色文化和海派文化亦可相互交融。
  据统计,上海有革命遗址遗迹约657处,现在存下来的有遗迹可考的440处。从时间看,党史资源涉及到革命建设和改革开放时期,主要集中在民主革命时期。其中,党的创建和大革命时期以及土地革命时期的革命党史的遗址遗迹最丰富,主要集中在上海中心城区,其中黄浦区有125处,静安区101处,虹口区92处,杨浦区83处。
  上海的红色革命遗迹不仅数量多,而且分量重,保护级别高。中共一大、二大、四大在上海召开,此外,还有中共中央在上海活动地点可以考证的42处,考证下来的结果是,会址机关有23处,主要领导人固定的住所有5处,党的宣传机构有14处。
  上海开创了很多第一,中国共产党的源头很多是在上海:中国共产党第一个组织在陈独秀家里诞生,在上海,中国共产党创办了第一个刊物《共产党》,还有第一所干部学校、第一个工会、第一个工人刊物、第一个妇女学校、第一家出版社……
  提到红色文化,我们脑海里浮现的,通常是革命志士在风云年代抛头颅洒热血的场景,至全国解放为止。在徐建刚看来,这条无形的线条束缚了我们的认识。“现在的研究好像不由自主把1949年作为一条线,其实社会主义革命之后,先进文化和海派文化在上海的发展过程中并没有中断。上海的工匠精神、夹缝精神、鸡毛飞上天的精神,这些可能只有在上海海派文化传统当中才会有新的发展。”
  海派文化研究能不能进一步把社会主义先进文化的内涵扩大延伸,比如注意到浦东开放开发和海派文化之间的联系?如果可以,那就大大拓展了海派文化中的红色基因的研究方法。
进步文化的策源地
  下午的研讨会进入分阶段发言交流阶段,第一个发言的是中共四大纪念馆馆长、海派文化中心主任徐明,他研究的题目为“北四川路越界筑路区与进步文化策源”。
  自上海开埠以来,历经数十年发展,公共租界和法租界越来越繁华,但同时也越来越拥挤,租界当局便主导推动越界筑路,虹口方向最重要的一条路便是北四川路,从海宁路一直延伸到虹口公园,使原本仅有约3000亩土地的公共租界北区一下子获得了新的发展空间。同时,市政交通设施也在不断发展改进。苏州河上从原先仅有摆渡发展到桥闸,从木桥发展到钢桥,路面越修越宽,承重越来越强,为人力、畜力交通向机械、电气动力交通发展奠定了基础。1908年,英商电车公司从静安寺到外滩的第一条有轨电车线路通车,引起的轰动一点不亚于现在的地铁通车。就在当年,始发于静安寺的1路电车跨过外白渡桥,沿着北四川路,经过租界和越界筑路区域。
  随着租界当局越界筑路和有轨电车的通行,原先像城乡接合部一样的北四川路周边盖了许多新房子,相对便宜的地价和房价,吸引了许多来自江浙、广东的移民和日本的侨民。根据租界工部局的统计,1900年,公共租界中区人口为13.23万人,北区人口为9.04万人;到1930年,中区人口微幅增长至13.29万人,而北区人口已经猛增近一倍,达到17.41万人。人口的大量导入,使得北四川路周边的商业迅速繁荣起来,成为继南京路、霞飞路之后,上海又一条著名的商业街、文化街。
  租界有自己的军队和法律,租界和华界,门牌号不一样,电压不一样,因此在当时的上海形成两块华界两块租界,也即“三国四方”“一市三治”:一个城市有三种治理方式。这就为共产党人开展革命工作提供了便利。在海派文化的土壤中,红色基因一点点发展壮大,在时代的洪流中成为一支不可忽视的力量。
  “1925年1月11日到22日,中国共产党第四次全国代表大会在今东宝兴路254弄28支弄8号召开,这里的整片区域都是越界筑路新建的,是华界,却没有北洋政府的军阀管着;是租界,但租界的管理又相对薄弱。所以在这里召开中共四大,也不是偶然的。隐蔽也好,安全也好,交通便捷也好,这些都是客观条件,得以保障中共四大召开的这12天不发生任何意外。”徐明说。
  上海作为进步文化的策源地,早期中国共产党人非常重视从上海辐射全国的宣传工作。上海市政协委员、浦东作协副主席朱少伟一直在研究早期党报党刊与海派文化中的红色基因问题,他注意到,中国共产党在成立初期,就极重视报刊出版工作,并以此为“喉舌”积极宣传方针政策,广泛动员群众,推进革命事业。可以说,当年党报党刊的发展过程,既是党史光辉的一页,也是上海现代新闻史的亮点。
  1922年7月,在沪召开的中共“二大”曾讨论党报问题。8月,中共中央在西湖会议上决定创办一份公开发行的刊物,广泛宣传反帝反封建的民主革命纲领。
  蔡和森主编《向导》近3年,以顽强的精神克服了经济拮据等困难。出于增强针对性和突出重点的考虑,相继开辟“时事评论”“寸铁”“各地通讯”等栏目。与此同时,他还自己动笔撰写了大量政论、时评。
  “五卅”惨案发生后,为了及时揭露帝国主义的暴行,鼓舞群众的斗志,中共中央决定在申城公开出版一份日报。瞿秋白率领相关同志经过紧张忙碌,仅数日就完成了筹备。
  1925年6月4日,《热血日报》在沪创刊,由瞿秋白担任主编,沈泽民、何公超和郑超麟等参与编辑工作,社址设于北浙江路(今浙江北路)华兴坊(今华兴路64弄)56号。《热血日报》系4开4版,采用铅印,每期约1.2万字。该报政治性、鼓动性较强,瞿秋白在发刊词中宣告:“现在全上海市民的热血,已被外人的枪弹烧得沸腾到顶点了……现世界强者占有冷的铁,而我们弱者只有热的血,然而我们心中果然有热的血,不愁将来手中没有冷的铁,热的血一旦得着冷的铁,便是强者之末运。” 
  还有李达主编的《共产党》月刊、邓颖超主编的《支部生活》、张闻天主编的《红旗周报》等等,这些早期党报党刊,敢为人先精心策划,既奠定了我国党报党刊的优良传统,又使海派文化增添了新的亮点。这种可贵的精神,对于今天所有媒体人仍有强大的激励作用。
  海派文化孕育了红色基因,让中国共产党从上海走出并发展壮大,今天,我们回顾这段历史,是为了更好地继承和弘扬海派文化以及红色传统,也为了开创新时代“海派文化”产业的可持续发展。
  现在的上海,海纳百川,奔流不息,这是红色底蕴与海派气质的再融合,在当代重新唤醒“红色基因”,洋溢海派风华,我们将迎来一个历经时代洗礼而又愈发神采奕奕的上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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