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懂习近平访朝的“划时代意义”-z6尊龙旗舰厅
撰稿｜王泠一
2019年6月20至21日，中共中央总书记、中国国家主席习近平对邻国朝鲜进行了正式国事访问。
其间，习近平同朝鲜最高领导人金正恩委员长举行了两党、两国的最高级会晤；接受了朝鲜劳动党中央的集体致敬和隆重热烈的欢迎仪式以及高水准文艺汇演；双方还缅怀了志愿军烈士的不朽功绩、两国老一辈革命家之间的友好情谊和见证人民之间的交往活力。习总书记的访问，对中朝两党两国关系是历久弥新的巩固，对东北亚区域的和平与发展也是个重要的保障。
唇齿相依 铁血友谊
因为抗美援朝的缘故，中朝关系被称为“鲜血凝成的友谊”，且牢不可破！国际社会则形容为特殊的国家间关系。这种特殊的国家间关系基于共同理想目标的一致性——建设中的社会主义信念、唇亡齿寒的安全关切、山水相连的文化纽带和老一辈革命家的深厚友谊。其中“鲜血凝成的友谊”，还可以追溯到抗日战争。
历史上，日本帝国主义一直是朝鲜和中国最凶恶的死敌；统治朝鲜半岛进而征服中国就是其基本战略。朝鲜很不幸地在1910年为日本所吞并，且成为没有任何权利保障的殖民地，所有社会财富都成为日本殖民者掠夺对象。一大批不愿意当亡国奴的朝鲜志士，就流亡到中国的东北区域从事着反日斗争。
早在1920年，年幼的金日成随父母移居中国吉林省临江县。受父亲革命思想的熏陶，少年时代的金日成就立下了不光复祖国誓不回还的远大志向。1927年至1929年，金日成在吉林市毓文中学读书期间，就组织青年学生投身革命，进行反对日本帝国主义和反动军阀的斗争，显示出出众的组织领导能力。
1930年5月，金日成离开了吉林市，为筹划武装斗争而积极奔走于中国东北各地和朝鲜北部。1932年4月25日（4月25日被定为朝鲜建军节）,金日成和战友们在吉林省安图县宣告反日人民游击队成立。1934年3月，反日人民游击队改组为朝鲜人民革命军（现为朝鲜人民军）。也可以说，朝鲜开国元勋们的革命生涯就是从中国东北起步的。
金日成率领的部队是朝鲜人民革命军主力部队，他们根据朝中抗日联合军的性质，在中国东北地区活动就称为东北抗日联军，到朝鲜人多的地方或到朝鲜则根据情况把名称换为朝鲜人民革命军进行活动，从而在所到之处都能在朝中两国人民的爱护中生活和斗争。金日成的游击队以朝鲜族聚居的东满为根据地，多次粉碎日伪军的“讨伐”，又联合中国共产党的抗联部队围攻东宁、罗子沟等重要城镇，还两次远征北满，并且与李荆璞游击队、周保中部队和李延禄部队等协同作战，在东北声名大震。而“金日成将军”这一敬称，也就是这样产生并传播开来的。金日成和民族英雄杨靖宇将军，也在白山黑水的严酷战斗中结下生死之谊。
上个世纪90年代，金日成在其晚年的革命回忆录《与世纪同行》中还这样描述这位抗联生死之交：“这是在抗日战争最困难时候的相逢，我和杨靖宇都格外激动。杨靖宇那双炯炯有神的大眼睛，一眼就吸引了我。人值千金，眼值八百。我一看杨靖宇的眼睛，就知道他是一个忠厚而热情的好汉。杨靖宇说，要是中朝两国共产主义者没有组成抗日联军，而是各自行动，革命就不会成功。……我是在缴获的报纸上，看到他阵亡的消息的。我和杨司令，民族不同、出身也不同，但我想起同他相逢时的种种情景，仍然久久地暗自流泪，好几天吃不下饭。……而我国人民将永远不会忘记和杨靖宇在共同的抗日斗争中，所建树的丰功伟绩。”
抗日战争的胜利，并没有为中国和朝鲜半岛带来和平。在中国的解放战争和随后的抗美援朝战争，中朝两党、两国和两军互相支援并肩作战，金日成由此和毛泽东、周恩来、朱德等我国第一代领导集体建立了深厚的国际主义感情。而后的社会主义建设事业中，金日成首相曾经40多次访华并与邓小平等我国第二代领导集体中的主要成员、建立了牢不可破的友谊并保持终生。如他在1982年秋接待到平壤访问的习仲勋同志时，还很关切地询问其在“文革”中的境遇。不过，习仲勋很坦然地告诉他说：“我在洛阳时，既不是党员，又没有工作，但可以和工人农民接触，同他们交朋友，说心里话，没有精神负担，每天早晨五点起床，然后跑步到七点半，每次跑十八华里，风雨无阻，这是那时坚持锻炼的效果。”
我们敬爱的改革开放总设计师邓小平同志，则多次强调自己和金日成同志彼此是相当了解的。小平同志曾在1978年9月，率代表团赴平壤参加了朝鲜30周年国庆大典。中国共产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精神、十二大报告的主题内容以及中美建交谈判，甚至中英关于收回香港问题谈判的核心原则，也都是小平同志亲自和金日成面对面地说明的。这就是习近平总书记所强调的：中朝两党和两国领导人有战略交流的历史传统。而在新的历史时期，这种交流必将产生新的伟力。
继往开来 全面发展
新的历史时期，世界格局发生了根本性的变化；中朝友谊经历了各种风云变幻的考验而不动摇。就是在金正日同志不幸逝世后，中朝两国领导人之间也保持着密切的战略联系。中国共产党的十九大之后，朝鲜最高领导人金正恩同志就在第一时间向习近平总书记发出了贺电；表达了两党关系在新时代继往开来的愿景。
随后，让国际社会目不暇接的是：在15个月的时间里，中朝两党两国的最高领导人实现了五次峰会，其中四次是金正恩委员长访问中国及考察中国社会主义建设的新时代发展成就。习总书记则高屋建瓴地提出了新时代发展中朝关系的基本主张，并得到了金正恩委员长的积极响应。此番出访平壤前夕，习总书记还在朝鲜劳动党的机关报《劳动新闻》上发表重要文章——《传承中朝友谊，续写时代新篇章》。习总书记指出：“两党两国老一辈领导人怀着共同的理想信念和深厚的革命友谊，携手缔造了中朝传统友谊，为我们留下了共同的宝贵财富。中朝几代领导人一直保持着密切交往，就传承中朝传统友谊、造福两国人民深入沟通、真诚合作，书写了国际关系史上的佳话。”确实，这种友谊历久弥坚金不换。
对于新时代的中朝关系，习总书记在文章中还进一步明确地指出：“亲望亲好，邻望邻好。作为好同志、好邻居，无论国际风云如何变幻，中国党和政府巩固发展中朝友好合作关系的坚定立场都没有变也不会变，中方将坚定支持金正恩委员长带领朝鲜党和人民贯彻落实新战略路线，集中精力发展经济、改善民生，推动朝鲜社会主义建设取得新的更大成就。”集中精力发展经济，目前是朝鲜党和政府的国家战略和全党共同意志；也迫切需要在这个时刻得到关键性的支持。
而在随即举世瞩目的最高级会晤中，习近平总书记同金正恩委员长深入交流了两国各自社会主义建设情况。习近平总书记高度评价了朝方实施新战略路线所取得的积极成果，表示金正恩委员长作出坚持新战略路线、集中力量发展经济的政治决断，开启了朝鲜社会主义发展新的历史时期，符合朝鲜根本利益和时代潮流，得到了朝鲜人民衷心拥护和国际社会普遍认同。习近平总书记还强调，中方坚定支持朝方走符合本国国情的发展道路，愿意同朝方加强治党治国经验交流互鉴，推动两国社会主义建设事业不断向前发展。显然，这就是新时代的战略沟通！
金正恩委员长则对习近平总书记深表感谢，表示习近平总书记关注朝鲜社会主义建设，关心朝鲜经济民生发展，坚定了朝鲜党和人民对自己事业的信心。值得注意的是：在平壤，习近平总书记同金正恩委员长还对未来中朝关系发展进行了具体规划，一致同意以纪念中朝建交七十周年为契机，拓展务实合作，深化友好交流，开展好农业、旅游、教育、卫生、体育、媒体、青年、地方等领域交流合作，服务两国发展事业，增进两国人民福祉。这些规划，具有强大的民意基础。
国之交在于民相亲，这是国际关系理论中的友好法宝、对于中朝关系也不例外。在中国，万众一心地期盼习总书记对朝鲜的国事访问能结出硕果；人民不仅要求继往开来，还希望全面发展彼此间的友好合作。根据笔者的研究：从1950年到1954年即五年间，新中国共诞生了8160多万人口；这些人口不管姓啥、名字一般就叫“援朝”“抗美”“卫国”，有意思的是，很少有人叫“保家”的。其中，叫“援朝”达三千多万，也就是说超过了目前朝鲜二千五百万的总人口。中国人民对朝鲜人民的情义始终存在着、发展着，东北、华北、华东等与朝鲜山水相连或隔海相望的区域及城市，依然是中国和朝鲜民间交往的主力。
如上海，就是朝鲜领导人和朝鲜民间团体、社会机构所熟悉的大城市。早在1958年，金日成首相就曾在陈毅副总理的陪同下，造访了淮海西路上的宋庆龄先生寓所（现宋庆龄故居）；宋庆龄先生亲自设计晚宴菜单，并由锦江宾馆大厨上门掌勺。宋庆龄后来成为朝鲜歌舞的推介者，并在其创办的中福会幼儿园里积极地实践。上海和朝鲜良港咸兴市是友城关系，在2001年1月就曾接待过金正日同志。当时，朝鲜代表团详细考察了浦东的孙桥农业开发区、金桥工业开发区和陆家嘴金融开发区。但后来的国际形势，并没有出现支持朝鲜的实质变化。
独立自主 务实坚韧
本文所说的国际形势，是指朝鲜半岛和东北亚安全格局中的朝美关系没有出现根本性的好转。小布什领导的共和党政府执掌白宫之后，还打断了改善与平壤关系的发展势头，甚至因为攻打伊拉克和阿富汗，而把朝鲜也诬蔑为“邪恶国家”。
但朝鲜有自己的尊严，一度实施了先军路线。金正日曾经这样和他的高级干部们解释先军路线：没有苹果（朝鲜著名特产）老百姓还能活下去，而没有强大的军队和国防力量，国家就会瞬间失去独立和自由。在小布什执政期间，极力主张以武力颠覆朝鲜政权的设计者就是博尔顿。这个被国际舆论称之为战争贩子的鹰派人物，一方面热衷于推销外科手术式打击朝鲜主要军事基地的设想，另一方面设计了各类针对朝鲜领导人的“斩首行动”方案；他还从反朝组织及个人手中收取所谓的研究经费，发布及传播抹黑朝鲜人权、饥荒或平壤内部动荡的假消息。
美国共和党政府所依赖的军工财团，则需要维持朝鲜威胁不断增加的国际形象，以针对性地游说国会维持巨额采购。而先军路线的实施，和金正恩执政前期的核经并取路线，也给了美国保守势力以借口；加上日本右翼势力也在寻找存在感，所以相当长的一段时期，朝鲜半岛局势是紧张和动荡的。这当然并不符合东北亚集体安全诉求以及中国的和平发展愿景，事实上谁也承担不了武装冲突后果。
现在特朗普及其内阁，喜欢玩弄所谓的极限施压战术。类似手法，朝鲜其实也多次尝试，叫悬崖格斗战术——就是在悬崖上亮剑比胆量，也就是以毁灭对方或同归于尽来保持“恐怖均势”。而习近平主席向国际社会提出人类命运共同体的主张之后，一方面得到了联合国、欧盟、东盟等国际机构和富有影响力的地区组织的响应，另一方面也让朝鲜半岛及相关国家的战略界和智库有所清醒。朝鲜党和政府在金正恩委员长的主导下向有关各方伸出了橄榄枝，韩国则最积极地呼应并且行动。所以，最近的18个月，国际社会都看到了朝韩关系缓和的新成果。
然而，平壤所希望看到的朝美关系的战略突破仍是原地踏步。特别是当金正恩委员长率领其外交团队，穿越大半个中国赴河内与特朗普团队谈判而未果，金委员长本人和其核心助手是极其失望的，只是朝鲜保持着战略忍耐。正如此番在平壤，金正恩委员长对习总书记所诉说：为了朝鲜半岛的和平，朝方付出了极大的代价，但是并没有得到有关国家的积极对应回报，这是朝方并不愿意看到的局面。
而习近平总书记在会晤中指出，半岛形势关乎地区和平稳定，对话解决半岛问题是正确选择，要从战略高度和长远角度来准确把握形势走向，切实维护半岛和平稳定，为政治解决半岛问题、实现地区长治久安积累和创造条件。习近平总书记积极评价一年多来朝方为实现半岛无核化、重新开启半岛问题政治解决进程做出的努力，强调中方愿同朝方及有关方加强沟通和协调，共同推动半岛问题对话协商取得进展，为地区和平稳定与发展繁荣作出积极贡献。金正恩委员长感谢习近平总书记的积极表态，表示将保持耐心，管控好半岛局势，维护半岛和平稳定，为朝鲜发展营造良好外部环境。金正恩还再次提出了朝鲜自身的合理关切。
保持耐心，就是保持战略定力；合理关切，就是经济发展条件。目前，朝鲜也并不急于和反复无常的特朗普团队谋求建交。何况美国大选已经拉开序幕，所谓的第三次金特会的窗口已经屏蔽。而朝鲜智库对美国的具体认知越发清晰，并不存在传说中的大笔美方资金投入朝鲜海岸开发旅游或房地产的可能性。只是朝鲜所明确的放宽联合国制裁、确保人道主义物质交流和民生物资贸易渠道的诉求，完全是合理的。所以在平壤中朝峰会之后，联合国就已经表态将在近期做出必要且合理的调整。这些调整涉及人道主义、民生贸易等二十二个领域的具体清单。
值得指出的是，对于朝鲜的经济发展，俄罗斯方面也愿意助一臂之力。即根据普京和金正恩早些时候的会晤，俄罗斯方面欢迎朝鲜以人力资源的形式参与俄远东开发。这样一方面可以增加朝鲜在俄远东制造业部门的劳务收入，另一方面也可以获得农业生产领域的谷物收益；在物流方面中国及韩国在俄远东的企业已经完全具备相关条件。换言之，没有回报的战略是不存在任何合理性和持久性的。（作者为上海社会科学院上海国际经济交流中心研究员、朝鲜半岛事务观察员）